七天博大文化视野(7月23日)

【芬芳文苑】 疫情下的梦城 第六章 没有结束的结局 (下) 洪田 梦城政府对此有些伤脑筋,连续开会进行讨论,希望找到解决方法。因为疫情盛行,很多酒店无人居住,便决定把这些酒店租赁一段时间,安置无家可归者。虽然酒店的老板们并不十分乐意,但如果能够有收入,不再每天大把大把地赔钱,也未尝不可。对于老人河畔的一些“流浪家庭”来说,他们拒绝这样的安排,他们希望政府能够给他们提供“永久的居所”,而不是“暂时的收容站”。现在天气炎热,很适合在外宿营,他们要坚守“阵地”,向政府施压,让政府为他们解决住房问题。对于那些常年居无定所的流浪者,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流浪者来说,能够有栖身之所,哪怕只是暂时的,也乐于享受一下:重温睡在床铺上的惬意,以及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澡刷牙的舒适。 在这些愿意接受“招安”的人群中,就有我们在前文中提到的老乔治先生。他当初不堪忍受被流言蜚语缠身的噩梦,退掉自己已经租住了多年的公寓,告别梦城,到了一个距离梦城三百多公里的乡间小屋,和自己的弟弟居住在一起。但在住了一个月后,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乔治,难以适应和别人一起居住时的拘束,又重新回到了梦城。 最近这些年,梦城的房租呈现火箭升空般的涨势。老乔治在二十年前租住的公寓,受到梦城法律的限制,每年租金涨幅不能超过前一年房租的3%,因此,一直没有跟上“时代的步伐”。好在老乔治是一个守诚信的人,从不拖欠房租,对房屋也很爱惜,房东才没有想法把他挤兑走。现在,当老乔治希望再次租住的时候,发现自己的养老金已经难以承担那高昂的房租了。在试探了几家挂牌出租公寓的房东后,老乔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无力租房的人了,他的唯一选择,便是申请社会救济,能够在政府资助的老年公寓栖身。但因为申请者众多,公寓资源有限,这一申请和等待的过程将会是很漫长的。在能够被政府批准入住老年公寓以前,老乔治唯一的选择,只能是暂时栖身街头。 在警察对入住酒店的流浪汉进行登记时,老乔治再度引起了人们的注意,引起了媒体的关注。当初,老乔治因为佩带口罩无故挨打,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。当打人者得到了政府的慷慨帮助时,被打者却最终却流落街头,这不能不引发人们的议论。在人们的质疑声中,梦城政府快速批准了老乔治的救济申请,给他安排入住了租金十分低廉的老年公寓,让他不再成为街头流浪大军中的一员。 那位黑人青年的几声枪响,成了老弗朗西斯一家人的噩梦,却让处境窘迫的老乔治能够重新有尊严地生活了。大千世界,命运的安排捉摸不定,几人欢喜,又有几人忧愁? 当媒体记者再次找到老乔治,询问他的感想时,曾经被媒体报道深深伤害过的老乔治,对着镜头,对着记者那探询的目光,沉默着,不肯多说一句话。有时会出于礼貌,偶尔地笑一下。他那已经全白的胡须和乱发,仿佛秋风中摇摆的野草,倔强而又有些无奈…… 是的,他累了,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。他不希望受到更多的打扰,不希望再次成为人们议论的对象。 其实,何止是老乔治,梦城的人们都有些累了。越演越烈的疫情,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,影响了人们的身心健康。疫情何时能够结束?所有的人都在询问,却没有人真正知道答案。梦城的人们也都清楚如何可以让疫情早日结束,但他们做不来。他们就像荒野中奔跑的野马,宁肯在奔跑中渴死、累死,也不能在大树下安静片刻,更无心去欣赏天上的流云,风中的草芳。 正是:人心绝望变恶魔,小事可成夺命索。世事如云多变幻,常有悲欢与离合。惟愿世人多自律,平安幸福多快活!(2021年7月)(全文完)   【鹏翔万里】 杏 贺鹏 每年的五月,小镇东山上那片杏树花由白色变成粉红色的时候,我便开始幻想那杏子的味道,粉红色下面慢慢坠了一些果实,我嘴里的口水就逐渐多了起来。可一年一年过去了,杏树花开花落,我的口水多了又不得不慢慢咽回去。 记事的头一年,那该死的虫子爬满了杏树林子,粉红色下面的果实在还叫酸毛杏的时候就全谢了;第二年父亲和奶奶就被红卫兵管制了,那滚圆滚圆的杏子,我只有站在远处悄悄看的份儿,口水多了就使劲往肚里咽。 又是一个摘杏的季节,红卫兵用拴牲口的笼嘴戴在了奶奶的头上,用一根大麻绳拉着奶奶去游斗。 奶奶是小脚,我看着奶奶佝偻着的背影,被红卫兵牵着深一脚浅一脚,摇摇晃晃、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我家的小院,听着红卫兵小将留在院里的笑声,眼泪再一次淹埋了我幼小的心。 我两眼盯着天空,时间过得好慢好慢,慢得就像凝固了似的,那过去了的分分秒秒就像有人用刀子在剜着我的心。 我的两只眼睛是红红的,泪水一个劲往肚子里灌,那味道好苦好涩。 妈妈盘腿坐在炕上,一句话都不说,我说不清她当时是什么感觉,但样子很呆滞。 奶奶被拉出去,怎样接受批斗,我一直不知道,我没有胆量去看,也没有胆量去听,我只愿意看奶奶回来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样子,我觉得那时的奶奶很安详,也愿意听奶奶说“没事儿,我还结实着呢”的话。 那天,我和妈妈都没有吃饭,一直到了西边的天空有了许多暗红,太阳从乌云中悄悄溜进了大山里面,奶奶才慢慢挪动着那双小脚迈进了家门。红卫兵从奶奶的头上取下了生产队的笼嘴,连着喊了一串革命口号就走了。 妈妈从奶奶脖子上摘下挂了一天的大粪罐子,提着出了小院,奶奶把两只干瘪的手在小夹袄的前襟上擦了擦,又翻过来擦了几下手背,才把右手从衣襟的右侧伸到里面,脸上露出了大堆大堆的微笑,我看着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挂上了笑容,心里舒坦了许多,托着炕沿跳在炕上,用小手摸了摸奶奶脖子上被挂大粪罐子的细铁丝勒的那个血印子,问奶奶疼不疼?奶奶没说疼不疼,只是一个劲地笑,当她那颤抖的手从衣襟里伸出来的时候,手上竟有一颗大黄杏。 她把手掌摊开了伸在我面前,说:“你看这是啥?” 我一看,就在炕上跳了起来,差点掉到地下,激动地说:“杏,这是哪儿来的?” 奶奶看我激动的样子,幸福地笑了,笑得那么开心。 我从奶奶手上一把抓过那颗杏,用小手来回擦了几下,正要往嘴里放,又觉得一定要让妈妈看一眼才能吃,毕竟是第一次吃杏嘛! 好不容易等到妈妈倒大粪回来,我急忙举起拿着杏的手,大声对妈妈说:“妈妈,你看,杏!杏!” 妈妈边洗手边问:“哪儿来的?” 我说:“奶奶给的!” 妈妈盯着奶奶,奶奶还是在笑,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对妈妈说:“今儿运气好,红卫兵让我跪在大街上,有好几个人扔上杏打我,等批斗完往起站的时候,我趁机捡了一颗,一直攥在手里,人们刚顾喊口号了,我就悄悄装进了兜里,咱娃娃还没吃过呢。”奶奶一脸的满足和幸福。 我看见妈妈的鼻子蠕动了几下,慢慢就变成了红色的,几滴泪珠从眼框里扑簌簌滚了出来,她用擦锅台的抹布擦了擦手,从我的手里拿过那颗杏,说:“分给奶奶和妹妹一点儿,好不好?” 我拍着手跳了几跳,说:“好!好!妈妈,你给我们分吧。” 奶奶急忙说:“我是个大人,还吃啥杏?我不吃,都给娃娃们吃。” 妈妈眼角滚出来的泪珠已经连成了一条线,只见她用手背在眼窝上使劲摸了一把,两手把杏分成了两瓣。 我使劲跳了起来,想看看杏里面的杏囫囫。 妈妈把手往低处放了放,把掰开的两瓣杏儿伸在我面前,一瓣杏里布满了红色颗粒状的东西,另一半里面有条小虫子,虫子头上那双黑黑的小眼睛,分明是在盯着我慢慢地蠕动。 妈妈说:“这杏有虫子,不能吃的。” 我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,怎么也忍不住,“哇”地一声哭了。 奶奶搂着我坐在炕沿边上,说:“不要哭,不要哭,等下次批斗我时,再给你悄悄拣一颗回来。”   【种玉蓝田】 褐色风景 蓝狐 在醉与乏之间,茶其实是最理智的一份感念。或许因为它的形态,色泽,乃至独有的气质,全然来自于某种植物的“神经末梢”,所以一俟撩动,便总会令迷醉反省,让劳顿消弭。 因此,我想,茶就象是一道风景,一道褐色的心的风景。 几乎在绝大多数的闲暇时刻,我总愿意泡一杯茶,燃一支烟,而后静静坐在书案前,让纷纭了整整一个时日的心绪,慢慢梳理开来,再慢慢溢出光彩。这其实是一段美妙的心跳过程,茶香和着烟香和着馨香,足可以熏染了一颗劳碌的心。 坐在书案前也不去看书,尽管有太多的阐释需要检索;手拈笔管也不去写字,尽管有太多的感怀需要表达;甚至无论什么都不去想,不去悟,不问,也不答。只要有一杯茶就好,就有那温情的黄,黄得耐人寻味;就有那沉实的褐,褐成江天一心。同时,只要有一支烟就好,就有那袅袅的云絮,絮成染着茶香的花朵。至于我呢,或许就该是一枚回味的果,是那花朵的根,是一株意象的树,树上长满了茶叶…… 我想,我其实是我自己的茶园啊,在随便的一个驿站,总可以凭借一泓心泉,温一壶香茗。 … Continue reading 七天博大文化视野(7月23日)